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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就有杜鵑花了，為什麼要開5、6個小時的車子，在海拔3千公尺、空氣稀薄走幾步路就要喘半天的高山尋覓花蹤？只有看過的人才能明白：平地的杜鵑只顧招搖自己的美麗，那種美，華而不實，而高山上的杜鵑，由碎石岩中冒出頭，頂著寒風冰雪成長，樹型受迫於外力而扭曲，但那才是讓人動容的堅毅挺拔之美，更何況，高山杜鵑的種類、花型與平地的杜鵑並不相同；無論尋訪高山杜鵑的理由有幾個，其實，要說的只有一句話──因為它值得！

要看高山杜鵑有好幾個地點可選擇，合歡山的好處是它容易到達，從台北開車下去，經埔里上山，過霧社、清境農場，車可一路開到登山口，接下來只消幾步路，傳說中堅忍不拔的杜鵑花就展現在眼前。

合歡山賞杜鵑花，東峰與北峰(北合歡山)是兩大重鎮，步行10分鐘即可到達山頂的石門山也有杜鵑，但只能遠觀，無法親近。至於如何在東峰及北峰之間做選擇，就看上山的時間，若是來得早一點，4月底至5月中下旬，就往東峰走，5月中下旬之後，就往北峰走，兩座山的杜鵑也不同，東峰看的是玉山杜鵑，北峰則是台灣高山杜鵑；合歡山的杜鵑花季通常在5月中旬時最盛，約在6月初結束。

除非你住在合歡山上，否則像我們這種請假不易、假期不長的都市人，就只能選擇其中一種杜鵑；今年我選擇的是玉山杜鵑。

合歡東峰登山口在合歡山莊對面，起點附近的龐然建築為松雪樓；松雪樓曾是合歡山的重要住宿地點，但85年賀伯颱風受損之後就不曾開放，雖然由外觀看起來當年應該整修得差不多了，但卻任由建築荒棄至今。

東峰登山口就有幾株可親近的玉山杜鵑，如同花季的前哨兵，之後登山道蜿蜒於一片箭竹林中，沿路沒有任何遮蔽，天氣好時展望良好，可惜我們選了個雨天上山，視野有限，雨霧中隱約可見近處山坡上好幾株花量極大的玉山杜鵑，同行的山友將它們形容成一隻隻綿羊，舖滿山坡的箭竹綠如草皮，而白色花叢如綿羊身上一朵朵捲毛，這樣的形容還頗為逗趣傳神。

行走於海拔3千多尺的高山，難度比低海拔郊山高，雖然路不算難行，但空氣稀薄，走幾步路就必須停下來喘氣，而在這片箭竹強勢的區域，步道兩旁可觀察的植物並不多，走久了便開始覺得有點無聊。

在第二座廢棄建築──纜車站，遇上了下山的登山客，探問之後聽到才走了2/3，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因為覺得自己已經走了很久很久了。

合歡山曾有座雪訓場，會將纜車站設於此地，顯然東峰就是過去滑雪道所在，纜車站建於1985年左右，不知廢棄了多久，現已殘破不堪；台灣若能保有個滑雪場也是不錯，既然硬體建設都已完成，被破壞的自然環境也已破壞，但最後卻這樣廢棄，實在有點可惜。

(圖雲霧中，廢棄的纜車站。王以瑾攝影)

又是雨又是霧，能見度低又無法好好拍照，走到纜車站時曾想放棄，幸好並未任性，還是重回無止盡的上坡路，在休息了不知幾次之後終於脫離平靜無風的谷地，倏地吹來強風，才注意到眼前的植物景觀已改變，玉山杜鵑族群再度出現在登山道旁，但這次花色比起登山口初見時鮮艷多了，配上後方的堅硬岩石，一柔一剛，格外好看，可惜來早了些，撐場面的多是艷紅花苞，全開時不知是怎麼個迷人風情。

(圖這片玉山杜鵑若是全開不知有多美，可惜仍含苞待放。王以瑾攝影)

(圖山頂附近的玉山杜鵑，花色特別紅艷，但花色與生長環境並無關聯。王以瑾攝影)

玉山杜鵑的花色變化很大，從白色、粉紅色、深粉紅色，讓人看得很疑惑，以為發現了好幾種杜鵑，但花色的差異與其生長環境並無關係，而是基因影響再加上花初開時與將謝時的顏色會有變化所致。

除了玉山杜鵑，在完全看不到土層的岩壁碎石內，穗花佛甲草、玉山薄雪草、玉山懸鉤子……等等以往只能在圖鑑上欣賞的高海拔植物，都已蓄勢待發，準備以美麗的花朵迎接夏天，那時也是玉山山蘿蔔的花期；玉山山蘿蔔數量大，也是東峰的一大特色，但他們和玉山杜鵑的花期並不重疊，想親炙這場盛宴，除非，夏天再來一趟。

(圖葉片排列如同一朵玫瑰的穗花佛甲草，也在準備開花。王以瑾攝影)

選擇了東峰，放棄北峰，也等於選擇了玉山杜鵑放棄台灣高山杜鵑，不過，可以安慰的是紅毛杜鵑和台灣高山杜鵑外型、花色極為相近，只是葉片沒有那麼捲，葉片的毛較為稀疏且長，看看紅毛杜鵑，也算過過乾癮。

不過，為合歡山編寫植物解說圖鑑的特有生物研究保育中心植物組組長賴國祥說，台灣高山杜鵑看的倒不是花形，而是氣勢，若拜訪北峰的時間正好是花期，從登山口到山腰成片的族群，如同為大地舖上一層紅色地毯般極為壯觀，總之就是非常值得親訪，錯過了可惜！

(圖紅毛杜鵑與台灣高山杜鵑外型相似，辨認重點在葉片。紅毛杜鵑也因葉片密佈短毛而得名；雨中拍照實在不容易，只好略過它的特徵未拍。王以瑾攝影)

．怎麼去？

東峰標高3421公尺，可將車停在合歡山莊前，橫過馬路即可找到登山口，至山頂約1小時，但不適應山上空氣較稀薄，花費的時間可能更為長些。北合歡山(合歡北峰)，標高3422公尺，登山口於小風口附近、省道14甲37k處，單程約1.5小時。

．高山杜鵑列隊迎客

高山果然是四季分明，迎客的花朵隨季節轉換著，5、6月由杜鵑值勤，沿著14甲公路上行，過了翠峰之後就有一欉欉的紅毛杜鵑迎客，這段路程紅毛杜鵑是最大族群，但若是過大禹嶺之後轉入8號省道往梨山乃至於武陵，則轉為粉紅花色的細葉杜鵑與西施花的天下。

杜鵑的名稱雖然很多，但多在葉片及花色變化，鐘型的花朵種類並不多，玉山杜鵑就是屬於少數族群的鐘形花朵，海拔較低的森氏杜鵑也有同樣的花型，目前森氏杜鵑已改列入玉山杜鵑，兩者差別主要在葉片反捲與否；依據以往的資料，玉山杜鵑的海拔高度為3千公尺以上，但在併入森氏杜鵑，以及低海拔的紅星杜鵑之後，玉山杜鵑的分佈海拔也必須跟著大幅修正。

(圖武陵農場內，通往煙聲瀑布的步道有不少細葉杜鵑，可仔細觀察。王以瑾攝影)

．後記

賞花就是這樣，以為一切準備妥當最終還是要看運氣，好不容易排定的假期卻不巧遇上梅雨鋒面，在埔里停留加油時，加油站人員就提醒，這個時節很容易起霧，要注意安全，沿14號、14甲公路上山，終於體驗到霧社真如其名，但過了霧社霧依舊不散，這一路就在間歇的大雨及大霧瀰漫的公路中摸索前進，一度能見度差到完全看不到路面，深怕一個髮夾彎之後就掉入深谷，只得停下車來仔細判定車子該前進的方向，雖然不是第一次來合歡山，但以往不曾如此險象環生。

這次探訪玉山杜鵑的行程是在5月上旬，但因為一些耽擱致使這篇報導晚了一週才刊登，若是此時才準備上山，應考慮往北峰走，東峰的花量應該不多了。